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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光是年世兰,饶是陵容和芳贵人松了一口气,对方并不像先皇后,却也暗捏一把汗。

是了,若是比神似、貌似、性情似,谁又能比得过甄嬛?何况这许多年来,宜修稳坐凤座,她母家根本没有考虑过更是不敢再培养一个酷似先皇后的女子来。

如今火烧眉毛了,便只能将这位“尤人”送进宫中了,说定能另辟蹊径,博得皇帝的爱怜。

陵容愿将其称为“尤人”,毕竟“尤物”本指的是物品,世间许多美好的女子被送进、选进这宫里,即便为仇敌,也无需在这些上再叫人变得更可怜些了。

乌拉那拉贵人抬眸,再福身答道:“回禀皇贵妃娘娘,嫔妾今年十七岁。”

敏嫔忽然歪过头来轻声道:“我瞧着倒不像,也或许是美人的年纪都是难猜的吧。”

年世兰细细端详了她,忽然冷笑道:“规矩倒是学得不错,看来太后是安排人用心教导你了,想必是竹息、春茂二位姑姑亲自上阵,才能将妹妹调教得如此之好啊?”

“回禀娘娘,并非太后跟前的姑姑,不过是寻常教引司的嬷嬷罢了,可见宫中规矩森严,嫔妾初来宫中,不敢不仔细学。”

陵容一听,不由得对她更加另眼相看,生得美还不算上乘,重要的是有脑子,听她这几句话,便是知道是遗传了家族的圆滑的传统。

话已至此,年世兰挑不出她什么错来,只说有空让人来翊坤宫再坐,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折磨人法子。

最后,众人你看我,我看你,三三两两嘀嘀咕咕地散开,皆是暗叹,这后宫怕是真的又要不安宁了。

回了延禧宫,夏冬春直缠着陵容,打算过两天登门去好好再试探试探这位皇后侄女,却被陵容给拒了。

“急什么呢,人已经在宫里跑不掉,与其看她怎么样,不如看皇上的态度是什么样?”

夏冬春点头觉得有理,灵机一动道:“人都进来了,皇上那性子,就和猫儿似的,怎么可能看着这么肥美的肉不偷腥呢!迟早的事,到时候咱们就瞧瞧让莞贵人知道,看她能不能安稳!”

于是,等了几日,皇上忙于前朝政务,别说是去临幸新人了,就是后宫也只踏足了两次,去见年世兰和去长春宫看浣碧母子三人。

不错,自回宫后,皇上为防浣碧不能安心休养,便直接允准人不住在碎玉轩后头,搬到了从前李答应的住处。

后妃们接着冷眼瞧了许多日,瞧着皇上实在是没有兴致搭理乌拉那拉贵人的意思,便也渐渐地将其不放在心上,去钟粹宫打探的人也渐渐少了起来。

日子悄然而过,天气更凉了,便渐渐有早桂盛开,后宫弥漫着香气,陵容便张罗着冬雪、春霏和秋霞、卫芷她们开始采摘桂花,做起香和糕点来。

朝瑰公主也便得以再度进宫给太妃请安,顺便应陵容暗中邀请,前来延禧宫小坐。

她一来,陵容正在院子里做着桂花糕,忙问她:“如何,可打探清楚了这位乌拉那拉氏的出身?”

朝瑰捏起一旁蒸笼里热腾腾的桂花糕,放了一块到嘴里品味,笑得调皮。

“姐姐倒是悠闲,让我去做苦力,也不先犒劳我!嗯!”

陵容没办法,指着蒸笼道:“都给你成了吧?好公主呀,你就告诉我吧!”

朝瑰这才点点头笑道:“真是费功夫呢,这位贵人虽然是皇后的侄女,也出身本家,不过那亲戚可和皇后隔着远呢,她的曾祖父才和皇后的祖父的兄弟,早些年官都做到福建呢,全家都定居在那,如今怕是被急召进京入宫的!”

“十七岁,三年前才十五岁,果然还不大够参选的年纪。”

陵容喃喃一念,随即细细问过,不过山高水远的,纵然朝瑰有额驸帮忙暗中打探,得到的信息却也不够详细。

最后,朝瑰道:“总之呀,在京城里乌拉那拉氏的女孩,适龄的要么嫁了,要么都定好了婚约,太后也不好拆了吧,所以只能寻到了这一位。姐姐不用太担心了,她和我才差不多,也未必就和她姑母一样歹毒的!”

这些对于陵容来说算是一无所得,便拉住她,再问:“你再帮我个忙么,仔细再查探看看,这位贵人从前在家里究竟有没有婚约?”

说是十七岁,但陵容也瞧着对方有超出这个年纪的成熟,毕竟前世自己十七岁的时候,可真是稚嫩得和幼苗一样,什么都不懂。

“啊?”朝瑰听得吃惊,却一想太后的品性,顿时也觉得不是不可能,便点点头,“好,有消息了我再告诉你!”

隔日,皇上终于忙里偷闲,能够见陵容一面,自然也尝到了陵容新做的糕点。

“这味道极好,满宫里都还没有反应过来,到底是容儿的手最快,花儿一开,你就折下来做糕了!”

皇上显然也很喜欢,吃得有味。

陵容坐在他身旁,替他揉着肩膀,笑道:“做这些也是盼望着皇上能多眷顾臣妾一些,皇上最近很忙么?臣妾见您的眼下都是乌青一片呢!”

似乎是想到了烦心事,皇上的笑淡了些,轻轻捏住了陵容的手叹气。

“是很忙,容儿,你不知道,朝中有些人是越发嚣张跋扈、贪得无厌,想来让朕心寒,很快料理了他们,朕也能缓口气了。”

闻言,陵容抬眸,微微而笑:“四郎是说年大将军么?”

她面上轻松,实则内里已经微微有了薄汗,甄嬛不在,又有新人,自己自然要更进一步的。

然而迈出一步可能是登上高台,也可能是掉入深渊。

见凝视自己的眼眸沉沉,一瞬间的无言,陵容连忙要起身跪下请罪:“皇上,臣妾失言了!”

谁知,皇上却拦住了她,低低问:“容儿也能猜到了?”

幸好,是赢了,陵容松了一口气,轻轻颔首道:“容儿不是猜测,而是年家如四郎所言,嚣张跋扈至极,令臣妾在后宫亦有耳闻,皇上是明君,断然是要去除这样的毒瘤的!”

“毒瘤?哈哈哈!”

谁知,皇上下着阴雨的脸却忽然明亮起来,呵呵笑个不停。

“说的好,容儿,朕没有看错你的聪慧,年羹尧朕是万万容不得,但在除掉他之前,得先去掉另一个毒瘤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