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端木巴却忍不住咂了咂嘴,带着几分感慨与不以为然:“依我看啊,是那姜家的公主们没这个福分。你瞧瞧先前过来的那位安和公主,这还没来得及跟你正式成亲呢,就跳河自尽了;如今这位宁园公主,更是连面都没见着,人就没了。”

“所以,阿爹,以后你别再想着给我安排和亲的事了!”

端木巴闻言,脸上的神情顿时变得凝重起来,他看着自己的儿子,语气里满是担忧与不解:“可你既不愿意娶我们吐谷浑的姑娘,又不肯接受和亲的公主,难不成你就要这样孤孤单单过一辈子吗??你可是要继承可汗之位的人,将来必定要多子多孙,好好培养子嗣才是。不然的话,日后你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,这可汗之位该由谁来继承?”

端木洲的脸色平静得像一潭深水,听了父亲的话,只是淡淡开口:“阿爹,这些事您不必忧心。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,我自然会为了大权稳固,生下几个孩子的。”

端木巴深深看了他一眼,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:“但愿你能说到做到吧。”

话音刚落,一名亲兵抱着粥粥快步走了过来,恭敬地对端木洲道:“二王子,这孩子方才喝了水,也吃了些东西,这会儿却非要吵着跟您黏在一起,拦都拦不住。”

被抱在怀里的粥粥,小嘴上还沾着些食物的碎屑,显然吃得十分满足。

他一看见端木洲,立刻伸出软乎乎的小手,奶声奶气地喊着:“哥哥……哥哥……”

那声音软糯得像,听着就让人心头一软。

端木巴见状,先是愣了一下,脸上满是发懵的神情,随即微微皱起眉头,看向端木洲问道:“这孩子是哪里来的?”

“是我刚才在街头捡的。”端木洲低头看着粥粥,缓缓解释,“他的母亲是个女奸细,刺杀了中原的陈使节,之后带着孩子逃亡,没成想半路上把这孩子给落下了。”

“女奸细?”端木巴先是一惊,随即又凑近了些,仔细打量着粥粥,忽然笑道,“我还以为这孩子是你跟哪个女子生的呢。你瞧瞧这眉眼,这鼻子,跟你小时候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!”

闻言,端木洲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。

他从未见过自己幼时的模样,可经父亲这么一说,再看向粥粥的小脸,倒真觉得能从中看出几分与自己相似的轮廓。

只是看着看着,他心头忽然一震。

这孩子的眉眼间,竟隐隐让他想起了那位故人。

那尘封在心底的记忆,像是被投入了一颗小石子,漾开圈圈涟漪。

“你快老实交代。”端木巴却不肯罢休,带着几分急切催促道,“你真没跟别的女子生下孩子?”

端木洲抿了抿嘴角,语气笃定:“绝对没有。”

端木巴脸上顿时掠过一丝失望。

他转念一想,也觉得确实不可能。

自家儿子这些年的经历,他再清楚不过。

早年没去中原时,端木洲对男女之事毫无兴趣,整日里心思全放在地图、排兵布阵上,一门心思想着扩大吐谷浑的疆域,最爱做的事便是纵马奔腾,驰骋草原。

后来去了一趟中原,却一头栽进了爱河,可那位和亲的公主死后,他便一蹶不振。

这些年,他私下里不知派了多少女子去接近他。

他想着,就算端木洲不肯娶妻,好歹能给家里留下个孙子,万一将来有什么不测,自己也能有个盼头。

可无论他怎么做,端木洲都不为所动。

想到这里,端木巴轻轻叹了口气,也没再继续追问,翻身上马,带着和亲的队伍往王宫走去。

另一边,姜兰已经在街头来来回回找了好几遍。

天色渐渐暗了下来,夕阳的余晖被浓稠的暮色吞噬,她早已精疲力尽,双腿像灌了铅一般沉重。

终于,她再也支撑不住,崩溃地跪倒在地上,泪水汹涌而出。

“粥粥……我的粥粥……”她泣不成声,声音里满是绝望。

那么小的孩子,离开了自己可怎么办啊?

这里本就人生地不熟,更何况还是在城外。街头的流氓、游荡的歹徒随处可见,万一粥粥遇到什么危险……

光是想想,她的心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,疼得几乎无法呼吸。

她趴在冰冷的地面上,肩膀剧烈地颤抖着........

穿着狼皮袄的男子走了过来,见姜兰瘫在地上哭得肝肠寸断,连忙伸手将她搀扶起来,沉声道:“你别太担心,眼下急也没用。我们现在就去报官,让官府的人帮忙找找,说不定能有线索。”

姜兰胡乱擦了擦眼泪,眼眶通红,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,点了点头:“事已至此,也只能这样了。”

她定了定神,便跟着那穿狼皮袄的男子朝着官府的方向走去。

可刚走没几步,脚下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震动,仿佛有大队人马正在靠近。

她下意识地抬头望去,只见远处的街口,一支连绵不绝的队伍正缓缓掠过,旗帜在风中猎猎飞扬,一眼望不到尽头。

周遭的百姓们见状,纷纷惊慌地往路边退让,一个个低着头,连大气都不敢喘,生怕冲撞了队伍。

“这……这好像是吐谷浑的王宫队伍!”狼皮袄男子眯起眼睛,认出了旗帜上的徽记,低声惊呼道。

听到“吐谷浑”三个字,姜兰的心猛地咯噔一下,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。

一个念头瞬间在她脑海中炸开。

端木洲!

若是能找到端木洲,凭对方在吐谷浑的势力,想要找一个孩子,简直是易如反掌!

想到这里,姜兰再也按捺不住,挣脱了狼皮袄男子的搀扶,疯了似的想要朝着队伍扑过去,一边跑一边扬声大喊:“二王子!二王子!”

她的声音在喧闹的街道上显得格外突兀,却很快被队伍行进的脚步声淹没。

狼皮袄男子见状大惊,连忙几步追上去,一把将她拽了回来,压低声音急道:“你不要命了?干什么呢!”

“我要找二王子!让他帮我找孩子!”

“你在想什么啊!”狼皮袄男子又气又急,死死拉住她不让她乱动,“二王子那样的人物,怎么可能管这种小事!再说了,你这般冲撞队伍,万一惹怒了他,掉脑袋都是轻的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