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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50章 灵潮退去?仙路渐绝

昆仑之巅,万古不散的云海,碎了。

不是被罡风吹散,亦非被巨力撕开,而是如同失去了筋骨支撑的残破棉絮,无声无息地、缓慢地塌陷、溃散。那曾经流淌着玉清仙光、承载着昆仑气运、倒映着星河流转的浩瀚云涛,此刻只剩下稀薄、灰败的絮状物,被高空紊乱的气流随意撕扯、抛掷,如同巨兽垂死时喷出的最后一口污浊吐息,弥漫着令人窒息的腐朽气息。

玉虚宫最后的道场,那依托着昆仑主峰残存灵脉、勉强维持着一点清光的结界,在这云海崩塌的瞬间,剧烈地闪烁了一下。仿佛风中残烛被狠狠扇了一记耳光,那层薄薄的、象征着最后尊严的淡金色光幕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,其上流转的符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、湮灭,边缘处甚至出现了蛛网般的裂痕,丝丝缕缕污浊的混沌气流正从裂痕中渗入,带来刺骨的寒意和令人作呕的衰败气息。

掌教玄诚子立于残破的玉虚宫大殿门前,枯槁的手指死死抠住冰冷的白玉栏杆,指节因用力而泛出青白色。他浑浊的眼珠死死盯着那片崩塌的云海,仿佛要将那溃散的每一丝云絮都刻入灵魂深处。那不仅仅是云,那是昆仑的脊梁,是玉清道统最后的旗帜!他干裂的嘴唇剧烈地颤抖着,喉咙里发出“嗬嗬”的、如同破风箱般的声音,却连一句完整的悲啸都无力吐出。唯有眼角,两行浑浊的泪水无声滑落,流过他沟壑纵横、刻满绝望的脸颊,砸在脚下冰冷的地砖上,瞬间便被那无孔不入的衰败气息吸干,不留一丝痕迹。他整个人佝偻下去,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,只剩下一个被绝望掏空的躯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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昆仑深处,一处偏僻的洞府。

青蘅盘坐在冰冷的石台上,身体僵硬如同石雕。她一遍又一遍地运转着早已烂熟于心的《玉清引气诀》,这曾让她引以为傲、视为登仙之梯的功法,此刻却如同陷入了一潭粘稠污浊的死水。

每一次艰难的吐纳,吸入肺腑的再不是往日清冽甘甜、滋养百骸的天地灵气。取而代之的,是一种浑浊、滞涩、带着铁锈般腥气的诡异气息。它沉重地挤压着她的经脉,非但无法转化为涓滴灵力,反而像冰冷的淤泥,淤塞着她辛苦打通的穴窍,带来针刺般的剧痛和窒息般的憋闷。

“不…停下…回来啊!” 青蘅在心中绝望地呐喊,脸上血色尽褪,只余一片死灰。她清晰地“看”到了——不是用眼睛,而是用灵觉内视,一种比死亡更冰冷的感知!

丹田气海,那曾如小小湖泊般荡漾着炼气七层精纯灵力的所在,此刻正以可怕的速度干涸!原本充盈鼓胀的感觉消失了,取而代之的是空荡、虚弱,如同被戳破的气球。灵力,她苦修七年、视若生命的灵力,正不受控制地顺着她打通的经脉逆流溃散!像退潮的海水,无可挽回地远离岸堤,只留下湿漉漉、空荡荡的滩涂。

她能“感觉”到境界的壁垒在松动、在崩塌!昨日还能勉强御使的轻身符,此刻连激发都异常艰难;昨日还能凝聚于指尖的微弱灵光,此刻无论她如何催逼丹田,都黯淡得如同萤火,随时可能熄灭。

一层…两层…三层!炼气七层的境界壁垒如同朽坏的堤坝,在无形的退潮之力下层层剥落、崩溃!

“噗!” 她猛地喷出一口鲜血,腥甜中带着无法言喻的虚弱。身体像被抽掉了所有骨头,软软地向前栽倒,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石台上。剧痛传来,却远不及心中那灭顶的绝望。炼气七层…六层…五层…还在跌!她颤抖着抬起手,看着掌心那点比风中残烛还要微弱的光芒,那光芒映照着她空洞失神的眸子,映照着她跌落凡尘、被打回原形的可怖现实。七年苦修,一朝尽丧!仙路,断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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玉宸峰顶,昔日太乙金仙玉宸子的静修之地。奇花异草早已凋零,只余下枯败的枝干在衰败的混沌气流中瑟瑟发抖,如同垂死老者的手臂。

玉宸子立于峰顶断崖边,一身洗得发白的青色道袍在带着腥气的风中猎猎作响。他面容古拙,眼神却锐利如电,此刻却蕴藏着一丝前所未有的凝重。他缓缓抬起右手,五指微屈,指尖有淡金色的符文开始流转、凝聚。每一个符文都蕴含着他对天地雷霆法则的深刻理解,是他焚山煮海、叱咤洪荒的无上神通——九霄神雷的起手式!

然而,这一次,指尖的符文刚刚亮起,便如同接触不良的灯丝,剧烈地闪烁、明灭!它们艰难地牵引着天地间残存的雷霆之力,却像是从干涸的河床里硬挤水分。空气中传来细微却刺耳的“滋啦”声,仿佛电流在短路。预想中那撕裂苍穹、威压万物的恐怖雷云并未出现,甚至连一丝电火花都未曾闪现。最终,所有符文猛地一黯,彻底熄灭。只在玉宸子的指尖,留下了一缕微弱到几乎看不见、带着焦糊味的青烟,袅袅升起,旋即被风吹散。

玉宸子面无表情地看着那缕消散的青烟,仿佛在看一个荒诞的笑话。他缓缓收回手,指尖无意识地捻动了一下,感受着那丝微不足道的余温。深邃的眼眸深处,掠过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涟漪,那是力量根基被动摇的惊愕,是面对天地法则剧变的茫然。他沉默着,目光转向峰顶一侧的药园。

曾经仙雾缭绕、灵光氤氲的药圃,此刻已是满目疮痍。那株千年份的“九叶紫芝”,叶片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光泽,从深邃的紫玉色迅速褪为灰败的枯黄,边缘蜷曲、干裂。旁边一丛“凝露星兰”,花瓣上凝结的、本该蕴含精纯月华的灵露,此刻却浑浊如泥浆,正一滴滴沉重地坠落,砸在同样枯萎的叶片上,发出沉闷的声响。一股浓郁到令人作呕的腐朽气息弥漫开来,取代了往日的草木清香。

“唳——!” 一声凄厉绝望的鹤唳划破死寂。玉宸子循声望去,只见药圃旁一块嶙峋怪石上,他豢养了数百年的仙鹤“素影”正拼命扑扇着光洁的羽翼,试图再次飞起。然而,每一次振翅都显得无比沉重、滞涩,仿佛空气中有什么无形的东西在死死拖拽着它。它的脖颈徒劳地向上伸长,发出声声泣血般的哀鸣。终于,它的力气耗尽了,引以为傲的洁白羽翼无力地垂下,整个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,从怪石上直直坠落。砰!沉闷的声响传来,溅起一小片枯黄的尘埃。曾经优雅高洁的仙禽,如今像一块破败的抹布,瘫软在枯死的灵植残骸之中,雪白的羽毛迅速沾染上污秽的泥尘,鹤首无力地歪向一边,黯淡的眼中再无一丝灵性。

玉宸子静静地看着,脸上依旧没有表情。只有负在身后的双手,手指关节因用力紧握而发出细微的“咯咯”声,指节泛白。他周身的气息,比这死寂的山峰更加沉凝,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凝固的空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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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长生殿!”

三个鎏金大字,在残阳如血的映照下,依旧闪烁着昔日辉煌的余晖,却更像是对眼前景象最辛辣的讽刺。这座存放着昆仑玉虚宫最后一点延寿丹药、固本灵膏的殿堂,此刻已沦为修罗场。

殿门早已被狂暴的力量轰成了满地碎片。殿内,昔日肃穆庄严的格局荡然无存。人影憧憧,如同陷入绝境的野兽在疯狂撕咬。怒吼、咆哮、惨叫、兵刃撞击声、肉体被撕裂的闷响、还有那令人头皮发麻的、源于灵魂深处的癫狂大笑,混杂在一起,形成一曲末日的交响乐。

“滚开!‘九转还阳丹’是我的!”

“挡我者死!老子要活下去!”

“哈哈哈!仙?道?都是狗屁!丹药!给我丹药!”

人群的中心,一个须发虬结、双目赤红如血的魁梧修士,如同人形凶兽,挥舞着一柄门板似的巨斧,每一次劈砍都带起刺耳的破空声和飞溅的血肉。他面前,几个试图抢夺他刚刚从玉架上扫落的一个紫檀木盒的修士,如同稻草般被劈飞、斩碎!滚烫的鲜血泼洒在光洁的地砖上,泼洒在散发着微弱药香的灵丹玉瓶上。

“杀!杀光他们!丹药全是我的!” 魁梧修士脸上、身上沾满了黏稠的血浆,他疯狂地大笑着,一脚踹飞一具残破的尸体,伸手抓向地上滚落的几个玉瓶。

“孽障!安敢如此!” 一声冰冷到极致的怒喝,如同九天寒冰炸裂,瞬间压过了殿内所有的喧嚣!

玉宸子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大殿中央,仿佛自虚空中踏出。他周身弥漫着太乙金仙的恐怖威压,如同无形的万仞高山轰然压下!然而,这威压之中,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滞涩感,如同生锈的齿轮在强行转动。

他并指如剑,指尖一点微弱却刺目的金光骤然亮起,带着审判与湮灭的意志,点向那疯狂杀戮的魁梧修士。这是金仙的意志,是法则的具现,本应言出法随,心念一动便足以将这等蝼蚁碾为齑粉!

然而,异变陡生!

那点金光在离体三尺之后,猛地一阵剧烈地摇曳、闪烁!仿佛被无形的巨手狠狠攥住、揉捏!它与天地法则的联系变得断断续续,极其不稳定。金光中蕴含的恐怖威能,如同决堤洪水被强行堵塞,在指尖前方尺许之处,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叹息之墙!

“嗡——!”

一声沉闷至极的爆鸣!金光并未如愿湮灭目标,而是在那魁梧修士身前不足一尺处猛地炸开!狂暴的能量乱流失去了精准的控制,化作无数道锐利的金色光刃,如同失控的绞肉机般向四面八方疯狂切割!

“啊——!”

“不——!”

惨叫声此起彼伏!离得最近的几个修士首当其冲,瞬间被乱窜的金刃切成了碎片!稍远些的,也被激射的碎片和狂暴的气浪掀飞,筋断骨折!那魁梧修士虽然被爆炸的冲击波狠狠撞飞,口喷鲜血砸在殿柱上,却侥幸未死,只是受了重伤,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惊恐和一丝难以置信的狂喜——他居然在太乙金仙的含怒一击下活了下来?!

玉宸子保持着点出的姿势,指尖的金光已然彻底熄灭。他古拙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清晰的裂纹——那是惊愕与一丝隐藏极深的骇然!他清晰地感觉到,并非自己的力量不足,而是维系这方天地法则的“链条”,在他出手的瞬间,绷紧到了极限,然后……断了!天地,不再响应金仙的意志!

就在这死寂般的、被惊愕与疯狂凝固的瞬间——

喀嚓!轰隆!

悬挂于大殿正上方,那象征着昆仑玉虚宫对长生大道终极追求的“长生殿”鎏金牌匾,历经万载岁月而光泽如新的巨大匾额,此刻仿佛也失去了某种无形的支撑。悬挂它的粗大铁链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,骤然断裂!

沉重的匾额如同陨星天降,带着万钧之势,裹挟着断裂锁链的呼啸,直直砸落!

下方,正是那个刚刚从金仙一击下侥幸生还、正挣扎着想要爬起的魁梧修士,以及他身周那片被鲜血浸透、铺满了残肢断臂的猩红地面!

魁梧修士只来得及惊恐地抬头,瞳孔中倒映出那急速放大的、金灿灿的“长生”二字。

砰——!!!

一声沉闷到令人心脏骤停的巨响!

沉重的匾额结结实实地砸在了那片血泊之中!金铁交鸣般的撞击声后,是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声和某种重物被彻底压扁的黏腻声响。

鲜血如同被挤压的海绵,从匾额与地面的缝隙中猛地飙射而出,溅起数尺之高!几根断裂的、扭曲的手指和半片带着惊恐表情的头颅碎片,被巨大的冲击力甩飞出来,滚落在不远处一个被爆炸余波震得七窍流血、却奇迹般未死的修士脚边。

那修士原本因剧痛和恐惧而扭曲的脸,在看到脚边那半片熟悉又扭曲的头颅时,猛地僵住。随即,一种无法言喻的、混合着劫后余生与彻底崩溃的情绪在他眼中炸开。他先是浑身剧烈地颤抖,然后喉咙里发出“咯咯”的、如同被掐住脖子的怪响,最后,这怪响猛地爆发成一阵歇斯底里、癫狂到极点的刺耳大笑!

“哈哈哈!长生?长生!哈哈哈!砸得好!砸得妙啊!哈哈哈——!”

这笑声如同瘟疫,瞬间点燃了殿内残存者的神经。那些侥幸未死、或伤或残的修士们,呆呆地看着那深深嵌入血泥之中、边缘还在不断渗出浓稠血浆的“长生殿”牌匾,看着那被压扁在牌匾之下、只露出一点残破衣角的魁梧修士,再看看那个狂笑到涕泪横流、状若疯魔的同门。

一种冰冷的、彻底的绝望,混合着一种扭曲的、亵渎神明的快感,如同毒藤般缠绕上每一个人的心脏。

“哈…哈哈…” 有人跟着低低地笑了起来,声音干涩如同砂纸摩擦。

“嘿嘿…长生…嘿嘿…” 又一个人加入了这诡异的笑声,眼神涣散。

“呜…呜呜…哈哈哈!” 哭声与狂笑交织在一起。

很快,整个残破不堪、弥漫着浓重血腥与丹药异香的长生殿内,回荡起一片此起彼伏、绝望而癫狂的狂笑声浪。这笑声撕心裂肺,扭曲变形,充满了对仙路的嘲弄,对长生的唾弃,对自身命运的彻底放弃。它回荡在倒塌的神像间,回荡在泼洒着丹药与血浆的玉架上,回荡在每一个被绝望吞噬的灵魂深处,成为这个时代最刺耳、最绝望的挽歌。

玉宸子依旧站在原地,负手而立。狂乱的笑声如同无形的浪潮冲击着他,他青色的道袍下摆,沾染了几点方才金光炸裂时溅射过来的、微不足道的血污。他缓缓抬起头,目光越过疯狂的人群,越过那深深嵌入血泊的巨大牌匾,投向殿外那一片灰蒙蒙、死气沉沉的天空。那里,曾经是昆仑云海奔腾的地方。

他的眼神,是万载寒潭般的死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