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天后,新落成的中心书库恒温恒湿阅览区内,气氛专注而肃穆。阳光透过巨大的玻璃窗洒进来,照亮了空气中飞舞的微尘。那台略显笨重的固定式虚空终端被安置在中央工作区,正是曾经录入“异世农科?卷一”的那一台,此刻它的光幕稳定地亮着,成为知识转化的核心。
静怡坐在主位,神情已恢复了学者的沉静,但眼神明亮。她对面,是三位闻讯欣然前来的教令院前辈。
一位灰发青年端坐在古籍前,镜片后的灰眸流转着锐利的学术光芒——艾尔海森,现任教令院书记官,知论派学者。尽管外表年轻,他指尖抚过《璃月古契约律法集成》时的动作却带着超越年龄的沉稳,修长手指在泛黄纸页上精准定位到古体“契”字的变体:“这个笔锋转折需要手动校准参数。”他的声线如古籍书页般清冷却富有质感,指尖在虚空终端上快速构建笔画轨迹模型,“赤王文献中类似的构形逻辑,可以调用第三数据库的楔形文字模块进行比对。”
左侧的青发少女垂眸专注于机械图谱,指尖在光幕上勾勒出齿轮传动结构——珐露珊,知论派资深学者。虽拥有少女般的面容,她操纵终端的手法却带着百年积淀的纯熟:“差分机核心联动轴的阴影层次需要模拟古法拓印的灰度。”她忽然开口,指尖滑动间对比度参数精准调整至15%,“这种立体感还原,在百年前的《枫丹蒸汽机关原理》残页里有过类似记载。待完成基础参数校准,我会让教令院机关术课程的学生们参与后续的模型细化,他们对齿轮组的三维建模有扎实基础。”
右侧的金发青年正对着《提瓦特常见药用植物图鉴》低声念诵,笔挺的学者服袖口沾着淡淡的颜料痕迹——卡维,妙论派建筑设计师。尽管主修方向是建筑美学,他校对植物学名时的专注却丝毫不减:“月莲与幽光莲的生境描述差异,需要结合它们在层岩巨渊的分布图谱来确认。”他忽然抬头,阳光般的笑容里带着几分顽皮,“静怡学妹,要不要试试用我改良的三维建模工具来比对叶片脉络?妙论派的结构分析软件,对付这种细节最擅长了。”
“艾尔海森先生,第七页第三条律文的古体字……”静怡的提醒被艾尔海森抬手打断,他已将调整好的字符模板导入系统:“已经同步到古籍识别库,今后所有变体写法都会自动关联。”镜片后的目光扫过正在争论阴影参数的珐露珊与卡维,唇角微不可察地扬起,“让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,不是吗?”
珐露珊指尖一顿,忽然轻笑:“比起某些只信任纸质书的顽固派,懂得借助技术的力量,倒也算进步。”她的话语里带着百年学者特有的锐利,却在看到终端上逐渐成型的立体图谱时,眼底掠过一丝欣慰——那些曾被困在时间琥珀中的机械智慧,正通过数字技术重新焕发生机,而她的学生们即将在这一过程中得到实战淬炼。“下周开始,我的学生们会分批次来书库实习,负责机械图谱的基础数据录入。”她补充道,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,“他们虽然年轻,但在机关术原理的理解上颇有潜力,正好借此机会将理论转化为实践。”
书库内只剩下翻动脆弱纸页的沙沙声、指尖敲击光幕的轻微哒哒声,以及偶尔低沉的学术讨论。当卡维突然为“霓裳花是否具有建筑装饰价值”与珐露珊展开辩论时,艾尔海森只是淡淡抛下一句“别让主观审美干扰客观录入”,便又沉浸在古文字的构形逻辑中。
就在这时,阅览区角落的阴影仿佛被无形之手拨动了一下。一个挺拔的身影无声地显现出来,赤红的瞳孔在书库的光线下显得格外锐利。大风纪官赛诺不知何时已伫立在那里,像一尊沉默的守护石像。他目光如鹰隼般扫过专注工作的众人,最终停留在那台嗡嗡运转的虚空终端上几秒,似乎在确认其运行的纯粹性。当卡维再次提高声音强调霓裳花形态美学的普适性时,赛诺低沉而平稳的声音打破了角落的寂静,带着风纪官特有的威严:
“在神圣的学术空间,保持专注是美德。不过……”他顿了顿,赤红的眼眸转向卡维,一本正经地补充道,“若论装饰价值,‘霓裳花’确实更适合点缀‘泥上’。”
空气凝固了一瞬。卡维的表情先是一僵,随即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抽动,最终“噗嗤”一声笑了出来,阳光般的笑容里充满了无奈和哭笑不得:“赛诺!你这家伙……连讨论植物都不放过谐音梗吗?”
珐露珊翻了个优雅的白眼,指尖在光幕上重重一点,带着百年学者特有的嫌弃口吻:“哼,风纪官的冷笑话水平,倒是和千年前一样‘冻人’,一点长进都没有。”但她紧抿的唇角也微微松动,泄露了一丝忍俊不禁。“不过说到长进,我那些学生倒是该多学学如何在枯燥的录入工作中保持严谨——赛诺先生,不如改天请您给他们讲讲风纪官的‘专注之道’?”
艾尔海森终于从古籍中抬起头,推了推眼镜,发出一声清晰可闻的叹息,镜片后的目光扫过赛诺:“……看来风纪官今天的巡查重点,是审查谐音是否合规?”语气平淡,却带着一丝微妙的调侃。
静怡则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,随即才反应过来赛诺的谐音梗,脸上也忍不住浮现出浅浅的笑意,轻声感叹:“啊……原来如此。赛诺先生真是……别出心裁。珐露珊老师的学生们若能参与进来,必定能为古籍数字化注入新的活力。”
赛诺仿佛没看到众人或笑或叹的反应,只是微微颔首,赤红的眼眸里似乎也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满意:“知识传承不容亵渎,但适度的……‘调和’,”他特意加重了这两个字,仿佛在为自己的行为正名,“或许能缓解思维的僵化。你们继续。”说完,他的身影如同被夜色吸收般,悄无声息地退回了阴影中,仿佛从未出现过,只留下那句冷得能冻住沙漠的谐音梗在书库里无声回荡,以及众人脸上尚未褪去的、带着轻松和无奈的微笑。
……
三种不同的学术气质在空间里碰撞,却意外地形成了奇妙的协作节奏:
艾尔海森凭借知论派的语言解析专长,构建古籍字符的数字孪生模型;
珐露珊以百年机关术研究为基础,将机械图谱转化为可交互的三维数据,并规划着学生团队的加入;
卡维则用建筑设计的空间思维,为植物图鉴添加生态分布的立体标注。
静怡看着眼前的场景,忽然想起珐露珊曾在闲聊中提及的“时间悖论”——这位被困遗迹百年的学者,此刻正用未来的数字技术,抢救她最珍视的古代智慧。而卡维,这个总因理想主义破产的建筑天才,竟在药用植物的性状描述中,敏锐地捕捉到与建筑材料学的关联。至于艾尔海森,这个坚持“原始阅读”的反技术主义者,此刻却在为古籍数字化构建最精密的逻辑框架。更令人振奋的是,珐露珊即将带来的学生团队,将为这项工作注入新的活力与传承的希望。
夜色温柔地笼罩了尘歌壶的新住宅区。
静怡房间的窗户透出温暖而稳定的光亮。窗内,她依旧伏案于书桌前,侧影被台灯勾勒得沉静而专注。纤细的手指握着细小的修复笔,正在为一片残破的书页边缘进行最后的加固。她的脚依旧搁在柔软的拖鞋里,那份疲惫似乎被此刻内心的充实与肩头分担的重量悄然抚平。灯光下,她紧攥衣角的手指,也不知不觉地松开了。
不远处,中心书库大楼的几扇窗户同样亮着灯。艾尔海森倚在终端前闭目养神,指间还夹着半页未完成的古文字拓片;珐露珊正对着立体齿轮模型喃喃自语,银发在终端蓝光下泛着金属般的光泽,脑海中已然浮现出学生们在书库中忙碌的场景;卡维则趴在桌上,笔记本上画满了将植物图鉴与建筑景观结合的设计草图。那台承载着“异世农科?卷一”和此刻新希望的虚空终端,在夜色中稳定运行。那里是知识延续的新战场,即将迎来更多年轻而充满热情的参与者。
而在静怡的窗外,仅一篱之隔,是理萌门前那片小小的试验田。在静谧的夜色里,那些名为“耐瘠一号”的嫩绿新苗,正悄然舒展着叶片,努力从这片相对贫瘠的土壤中汲取养分。月光洒在它们身上,为那象征着生存希望与技术探索的点点新绿,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银边。它们在寂静中积蓄着破晓的力量,正如珐露珊即将带来的学生们,将在古籍数字化的工作中,积蓄知识传承的力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