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读趣网 > 都市言情 > 流水不长东 > 第111章 乾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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时近春暮,柳深花繁。

渟云院子里虎杖几天时间窜了一尺有余,架上忍冬也长的枝盛叶茂。

唯那几个养在陶鉢里的人参块仍只有些蛆虫样白芽点,既未茁壮,也未腐烂。

她醒的甚早,自起了身往搁架处拿过昨夜备置的衣衫穿好,还能透过窗户看到天边启明星亮着。

丹桂离开后,谢老夫人再拨了个贴身女使过来,说是姐儿身边,总该有个年岁稍大点的看顾。

渟云拒绝不得也无所谓拒绝,问过名姓来历,唤作冷胭,是谢老夫人身边嫲嫲的女儿,今年二十有一。

普通女眷在这个岁数大多已成家生子,奴婢则需要主家放籍。

幸得谢府一贯宽怀,冷胭已许了某庄户的儿子,等到二十五守满了主家的恩,就嫁过去。

渟云心思都在书上,再没细究旁的。

冷胭亦从母亲那里听得些许叮嘱,知道四姑娘跟前呆不长久,太过周到反而惹祸,故而彼此都不太上心。

更辛夷一干人等都是在外头伺候,陈嫲嫲是个活契管洒扫杂事的,以至于渟云在书案处坐了约半个时辰,才有人打着哈欠进屋。

听见门口动静,渟云含笑收了手中书,回头看来人是冷胭,赶紧起身省了面上功夫,只问“往观子的马车是否备好了”。

这事却是谢老夫人亲自交代过的,态度甚是慎重。

冷胭不敢丝毫怠惰,点头称是,一一言明底下安排,马夫家丁嫲嫲几天前就得了话,现在肯定在候着了。

说罢方指了指窗外,玩笑般解释:“那天儿也还早,娘子无须性急。”

渟云笑道:“我不急,是我惦记师傅,醒的早。”

冷胭神色一凝,反生了稍许心悸,主家把错处往自个儿身上揽,大多不是啥好兆头。

等了片刻,没见渟云有其他言语行径,冷胭转而传了水盂帕子帮着渟云梳洗添妆,用过早膳后,惯例是一行人浩荡荡往山上去。

万安寺门口下了马车,她再无顾忌,信步走往那两口古柏前,恭恭敬敬行了道礼才继续随着嫲嫲门往侧门入后山。

辛夷陪在渟云身侧,数日来第一次提起丹桂,“上回我们是跟着丹桂姐姐同来的,这才两三月,她就自个儿走啦。”

“你若喜欢,也自个儿走得。”渟云目不斜视,猜谢老夫人应该是暗地里发了话,故而在府中时,谁也没议论过丹桂去留。

“我不想走啊,咱们现在也很好。”辛夷语气不改往日咋呼,谢府多好,主家不打不骂吃给饱穿给暖还有月钱。

“那也是。”渟云眼角余光看往陪同嫲嫲,能在谢府安生养老未尝不算顺遂。

巳时过半,各人走到了观子门口,骄阳正好,照得观中万事一切如旧,似乎观子也成了谢府迎客院那株石榴树,春秋不改红翠颜色。

这个点儿,是师傅们晨课讲经时间,念及陶姝应该坐在那听,渟云深吸口气,推开虚掩着的柴荆门,抬头跨步要往里,惊见陶姝就站在院中。

渟云脚下一顿,回头与嫲嫲笑道:“你们不必进来,要念经的就去念经,要拜佛的就去拜佛。”

这些陪同前来的都是谢老夫人身边人,婉转也是白费工夫。

她指了指不远处客憩亭,那虽都是石头砌的,桌椅帷幔炉火样样齐全,不惧山间尚有凉风。

嫲嫲们相视环顾,没有立刻走开,按惯例是要进去院里等的,何况谢老夫人提点,多听着些,跟进房门也应该。

其中一个道:“老祖宗令咱们寸步不离跟着娘子的,娘子去岁....”

渟云侧身稍许,让开条道,打断道:“我与陶家娘子有私话,你们要听吗?”

寻常下人见她这架子,自该赶紧退去,嫲嫲有恃无恐,上前两步,站在门口看院子里确站着个人还不足意,招呼旁的嫲嫲也来看。

“我没见过陶家瓷家的,你来认认,分明是个姑子。”

另一嫲嫲犹豫要上前,陶姝甩过手上拂尘,挺身看往门口,严声呵道:“清净之地,何人喧哗冒犯,可知我是奉宫中贵人之命前来与观主论经。”

各嫲嫲这才作罢散了去,渟云顿在门口,含笑打量陶姝所站方位,是院中乾卦,阳盛日烈,最好晒药材。

往年,她总把最喜欢的花花草草晾在那。

陶姝亦是定身站着,两人隔步相望片刻,渟云与辛夷道:“你也找个地儿玩去吧”,说罢迈步走到近前笑道:“我以为你在里面听师傅讲经。”

“我以为你今天不会来。”陶姝偏脸望了一眼厅门,侧对着渟云道:“或者,我以为你该去告发当年之事,这样你拿不着的东西,我也拿不着。

你既然来了,是不是胸有成竹,观照尊者会把你的名字填到保荐文书上?”

话问完她才回转头,看着渟云恳切道:“我想过了,我不能以天家恩赦拿度牒,但云姐姐你可以啊。

是时间太紧了,我来不及筹谋,如果我早知道观照道人是你师傅,我定会换一个观主,一纸文书尔。

莫说文书,改了律法条例,让观主保荐两个人又有何不可。

你我争的你死我活,有些人发句话就能翻云覆雨,何必呢。

你不过就是要拜祖师,何必急在今天,你等我拿到,我会亲手为你赐一张度牒加冠成尊,叫他人拜你。

我可以为你求得名山开宗,我还可以为你求得钱银立派,我们两个要的东西非但不相左,反而相辅相成。

我求的庙堂香火,你求的江湖自在,我们应该联手,就像几年前一样,然后都得偿所愿,岂不更好。

你想想你自己,难道要终其一生,和观照尊者一样......”

“不要说我师傅。”渟云平静道,转身要往屋里去。

陶姝拉住渟云衣衫,猛地往后一拽,昂首道:“难不成你也一辈子自欺欺人,画地为牢当无为。”

渟云挣扎要走,陶姝急声道:“你不用担心你在谢府举步维艰,我会让谢老夫人不敢造次。

何况如今圣人向道,就算你要在谢府供牌子,我也能给你搭一间天师府。

云姐姐,什么祖师三清,什么大道无为,不都在他人股掌之间。

云姐姐........”

“你是不是怕输给我...”渟云难得在谢府找着个制式颜色都和道袍相近的衫子,舍不得大力拉扯怕弄皱破,迟迟挣脱不得。

“呵。”陶姝霎时丢了手,挑眉衅衅直身,昂首:“不是,我是怕你输了事后纠缠。

明明有两厢其好的法子,我不愿意与你两败俱伤。”

“我自幼随师傅长大,”渟云垂眼回味了片刻过往,她对观照道人的经文释义偏向喜好了若指掌,怎么可能会输。

她并没把话说死,只转身往门里去。

“是吗?那你知道观照尊者为何求道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