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陈浔跃过沟壑,脚尖刚触到对岸泥土,身形未稳,右肩旧伤便猛地一抽,像是有根铁丝在筋肉里来回拉扯。他没停步,顺势向前半跪一记,左手撑地,掌心压住一块冰凉的碎石。青冥剑仍在鞘中,但指节已扣紧剑柄,只等风动。

林间无风,却有影移。

前方三丈外,一棵歪脖老槐下站着一人,通体黑袍,连头脸都裹在兜帽阴影里,唯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,目光不动,却像钉子般嵌进他的行进路线。

陈浔缓缓起身,未语,先调息。方才连番激战,体内剑气已有滞涩之感,左腿微颤,是力竭前兆。但他不能退,也不能逃——那人站的位置太巧,正好卡在林中小径最窄处,两侧荆棘丛生,后方沟壑难返,若强行绕行,必露破绽。

“把密信给我。”

那人开口,声音沙哑,像是用砂纸磨过喉咙,“我告诉你澹台静的下落。”

陈浔瞳孔微缩。

这个名字从对方口中说出,没有试探,没有铺垫,直如刀劈斧凿。他不信巧合,更不信敌人会主动递线索。三年前雪夜她被抬走时,也是这般突兀的出现,无声无息,却步步杀机。

他非蠢人。

脚下轻轻挪了半步,踩实土层,确认无陷坑机关。随即,右臂一沉,青冥剑缓缓出鞘三寸,剑锋斜指地面,剑气凝而不发。

“先说。”

他声音低,却不抖,字字如铁坠地。

黑袍人没动,连呼吸都没变。片刻后,嘴角似有弧度,可藏在暗影里,看不真切。

“你不信?”

仍是那沙哑嗓音,却多了一分讥诮。

“我不信活人会给死路指方向。”

陈浔往前踏出半步,剑尖随之抬起,直指对方咽喉,“你拦在这里,不是偶遇。你知我刚脱困,知我怀中有信,还知她名字……那你该清楚,我杀过的人,比你说过的话多。”

话落,剑气微荡,落叶自枝头飘落,恰被剑风割成两半,无声落地。

黑袍人终于动了,右手缓缓抬起,掌心向上,做出一个“且慢”的手势。动作极稳,毫无慌乱。

“我不是来夺命的。”

他说,“我是来换命的——用一条真消息,换你手中那张废纸。”

“废纸?”

陈浔冷笑,“那你为何不抢?”

“抢,你就不会听我说话。”

黑袍人语气平静,“而你若听了,或许就不会去送死。”

林间一时寂静。远处旷野风声渐起,吹得枯叶贴地打转,卷过两人之间。

陈浔没收回剑,也没再逼近。他在等。等对方先破局,等言语露出裂痕。他见过太多伪装善意的杀招,血魔教副教主也曾笑着递茶,结果杯底藏蛊。

“你说她三日内将被血祭。”

黑袍人忽然道,“可你知道她在哪一层?禁地有九重门,每一重都需圣女之血开启。她若只剩三日,此刻已在第七门。”

陈浔眼神一凛。

这话不对。上一章屋顶搏杀时,他也只知“三日内”这个时限,从未有人提过“九重门”。这信息太过具体,不像虚言。

可正因具体,才更可疑。

“你在试探我?”

他冷声问。

“我在救你。”

黑袍人摇头,“你带着密信赶路,却不知它本身就是饵。北漠古殿早已塌陷,入口不在地下,在人心。你以为自己在追线索,其实你正被人引着走。”

陈浔沉默。

这话与荒庙灰袍老者所言隐隐呼应——“这一切是有人在布局”。但他不信重复的谜题会由不同人解开。若真是提醒,为何不早不晚,偏偏在此拦截?

他指尖在剑柄上轻轻一叩。

“那你告诉我,她现在睁眼了吗?”

这是试炼。

只有真正见过她的人才知道,澹台静虽盲,却能在神识中‘视物’。若此人答不上来,便是假货。

黑袍人顿了顿。

“她看见了你。”

他缓缓道,“昨夜子时,她在梦中唤你名字,守卫听见了,上报青衫客。从那时起,仪式提前了十二个时辰。”

陈浔心头一震。

这不是编造能说得出口的事。她确有梦呓习惯,尤其在他受伤时。他曾见她在榻上突然蹙眉,轻喊“别走”,而后惊醒,额角带汗。

可正因为如此,他更不敢信。

“那你既知她梦中唤我,可知我左肩这道疤是怎么来的?”

他逼问。

“雨夜,长生族青衫客一剑穿肩,你为护她,硬接七步追魂斩。”

黑袍人答得干脆,“那一剑本该断你经脉,但她以神识引气为你续络,才让你活到今日。”

陈浔呼吸微滞。

全对。

可越是全对,越像陷阱。真正的秘密,不该由陌生人轻易道破。

他剑势未收,反而更沉。

“那你告诉我,我为何能感应到她?”

他问,“天下山万里之遥,我不过凡胎,凭什么感知她的生死?”

黑袍人沉默片刻,忽然笑了。

笑声低哑,却透着一丝悲意。

“因为你不是普通人。”

他说,“你的血,本就是开启祖脉的钥匙。你以为你在找她?其实,是你体内的东西在牵引她醒来。”

陈浔瞳孔骤缩。

这句话如雷贯耳。

他想起雪夜割腕滴血救她的情景,想起静影剑每次靠近她时的震颤,想起灰袍老者说的“一根骨,一缕魄”……难道真如传说所言,他是那个“天命之子”?

可他不信命。

他只信剑。

“够了。”

他低喝,“我要的是她在哪,不是听你讲宿命。”

黑袍人抬手,从袖中取出一枚玉片,约指甲大小,泛着幽蓝光泽。

“这是从天下山第九重门内带出的残符。”

他道,“每夜子时,圣女会被押至门前滴血开锁。昨夜她滴血后晕厥,守卫清点人数时,发现少了一片封印符。”

他将玉片轻轻放在脚前石上。

“她想让你找到她。所以,她撕下一片符,藏在指尖,趁换药时交给一名老仆。这人是我安插的眼线,今晨拼死送出。”

陈浔盯着那玉片,没动。

他知道,只要一步上前,就等于踏入对方设好的局。

可那玉片上的纹路,分明与静影剑内刻的古老符文极为相似。

“你到底是谁?”

他问。

“一个不想她死的人。”

黑袍人后退一步,“信不信由你。但若你不来,她必死无疑。”

陈浔仍不动。

“我要怎么知道这不是调虎离山?”

“你可以不信我。”

黑袍人声音低下去,“但你敢赌吗?赌她现在是不是正躺在寒石台上,等着你去救?”

风穿林而过,吹动陈浔衣角。

他缓缓抬起左手,摸了摸胸口——素绢还在,密信未动。可心跳却比任何时候都快。

他不怕死。

他怕来不及。

“信可以给你。”

他终于开口,“但不是现在。”

“那什么时候?”

黑袍人问。

“等我确认这玉片是真的。”

陈浔剑尖微垂,却仍未归鞘,“你若真想帮我,就告诉我,如何验证它。”

黑袍人静静看着他,良久,点头。

“拿它靠近你的剑。”

他说,“若是真符,青冥剑会鸣。”

陈浔眼神一闪。

他没动。

黑袍人又道:“你不必全信我。但你要明白——有些人拦你,是为了夺信;而我拦你,是为了让你保住命去救人。”

林间再度安静。

陈浔缓缓伸出手,却没有去捡玉片,而是将青冥剑横于胸前,剑身微斜,对准那幽光。

他准备试。

可就在他指尖即将触碰到玉片边缘时——

黑袍人忽然抬手,袖中一道银光疾射而出,直扑他面门!